吻别热线

微博同名,约稿请私信。

F。

如果不是恰好撞见神使们藏在大殿嚼舌根,想必我还不会意识到自己对F的偏爱已经到了神尽皆知的地步。粘人,任性,爱撒娇,F总是软磨硬泡求我给他讲睡前故事,三只小猪满足不了他,他偏爱血腥童话,我想那一定是受了地摊文学和三流读物的熏陶。为此我绞尽脑汁,但我是个圣洁的神,洗涤亡者的心灵是我最重要的使命,所以我发誓我讲过最血腥的故事是小兔子一拳打掉了大灰狼的门牙,听起来还蛮正能量的。

他通常爬在我腿上打盹儿,因为鼾声不足以惊动旁人,例会时我便没赶走他,照常给腿上的小家伙盖好羽毛被,没想到这会沦为下属的笑柄。

至于身世,F是我从“下面”捡来的人类小孩,或许比下面还要下面,用人类名词释义应该等同于贫民窟。明明趴伏在泥坑里,嘴角却是带着笑的,仿佛枕在金丝锦绣绸缎里,呼吸均匀。我指着他腿间流淌的液体,问巷子口拐出去的那几个男人不是冲你来的吗,你不感到难过吗。他笑得依然很好看,说没办法啊,只能当做享受啊。

他是个漂亮的小疯子。我用干净的外袍包住这个脏兮兮的小孩,问他该如何称呼,他说随你便,母狗、贱人、杂种,都可以。我忍无可忍地打断,问他叫什么名字,他说不记得了,只记得首字母以F开头,在人类语言里意为最差的评级。我摇摇头,说F还可以是flipped,用一切美好的事物冠名。

用刚刚被我开除的下属的话来说,我宠他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。但也没办法啊,他的确和我最聊得来。高高在上的日子太无聊了,谁不想听听漂亮小疯子的不一样的故事呢。被贬黜的小神官歇斯底里,说你不是爱他,你只是在怜悯他,然后我被F堵住耳朵,看到神官的脸色变成酱猪肝,我猜F一定用了很难听的脏话咒骂他。

其实我那愚蠢的下属的话不是全无道理,不过主语反了,是F怜悯我才对。他是神界与人间的纽带,是我与“下面”联通的一扇窗,有时会从他睡梦中的呓语中窥到花花世界的一角,便足以让我欣喜若狂。我并不觉得丢脸,因为他告诉我,太多非人艳羡人间的生活,你又不是第一个。


今天是他的生日,他说想要天底下最特别的礼物,既鲜活又死寂,望尘莫及但唾手可得;他要趴在上面打盹儿,要全世界顺着呼噜声仰望他的背影;要配的上他名字的,要永垂不朽的。

于是我送给他一颗星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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