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生。
十七岁的黄少天自诩为校园潮流的指向标，打了大小不一的六个耳洞，金属耳饰叮了咣当撞在一起，弯腰时会垂下来，被晴天割裂出刺眼的光。爱飙机车，超速是常有的事，也被抓过，但仍抓紧最后一刻拼命放纵享乐，笑声吹散在风里，甩开身后的交警两条街。他年轻，时间一抓一大把，有资本去浪费。
有段时间总爱独来独往，每天在校门口蹲点儿，哥们儿问他等谁，他不说话，叼着烟哼哼两声，直到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人影，眼睛顿时亮起来，一眨也不眨地追着看。那人从来都是抄近道走偏门，黄少天早就摸透了，但依然执拗地在正门蹲人。再过会儿，人影缩成一个亮点，他眼里的光也消失了，揉揉发麻的膝盖，转头和死党飙车去了。
终于有一天，他忍不住了，挑了个天时地利把人堵在巷子口，还没解释清楚来意，嘴唇先覆了上去，尖牙把叶修的下唇咬破了皮。叶修拎着他衣领把他拉开一段距离，问的第一句话是，你认识我？
年级第一的学霸，全校都认识好嘛。黄少天说，我看上你了，做我的人，没人敢欺负你。
叶修一乐，在他膝盖窝上踹了一脚，然后轻易调转位置，把人压在灰扑扑的水泥地上，算是全然掌握了主动权。
“让优等生给你上一课好吧？”叶修在黄少天质问他为什么就是不走正门之前堵住了他的嘴，他们的呼吸碰撞在一起，周围是金属与混凝土的味道，不算难闻，“因为你吻技真的好烂。”
他们谈恋爱了，笨拙，青涩，高调，学校根本不敢管，因为一个是逃课抽烟但依然稳居第一的重点班尖子，另一个是敢把老师塞麻袋里揍的混世魔王，校方的亲戚，托关系进来的。他们经常在一起抽烟，黄少天的胳膊松松倚着叶修的肩膀，有时会去抓叶修手里的烟，说自己剃过寸头，撞过墙，也曾一脚油门踩进护城河。他的一副锋锐傲骨是从泥里挣出来的，抓住叶修的烟，就好像抓住一截火种，很亮，很热，让人很有奔头。
黄少天说，我知道，总有一天你会和女人结婚，但没关系，我可以做你的男情人。
叶修偏头看向他，眼神很烫，和指尖的火星子一样。他捏了捏黄少天的手，说，结婚还是一百年以后再考虑吧，这辈子我不赶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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